14.
翻開遮掩入口處的雜物,一堵矮小的石門映入眼簾。指腹輕抹塵埃,石扉上刻繪的獸像咧著張大口,呼吐鼻息之情狀驚怖而駭人。
「她說的就是這…?」望裡邊,緩緩推開石門,佝僂著身子緩步踏入暗室。
裏頭呈深而窄的格局,斗室牆上開了對外窗口,抽風機兀自轉送。一口口石槨有序陳列,鑿刻著與石扉相仿的獸飾。
「異界入口究竟藏在何處?」目光四處打量,也不忘推開棺蓋仔細審視。
『碰!』耳際捎來悶響,身後那堵石扉猛然上掩。斑駁的磚面,鬆脫的泥磚滾落。脆弱的崩散一地,漫地黃沙。
「壞了!」心念著道之際,汩汩泥流自磚縫中滲洩,泥流挾著熾熱的紅。
緩速流淌的熔漿,不一會的工夫便充盈斗室。厚實的石槨熔沒在灼熱泥流,洶湧烈焰攀上磚緣,滾燙蒸煙無處洩散。燻得黝黑的隔層樓板猶若曼陀羅般冉冉飄落,飛舞的灰燼掩去視線。火舌貪婪地吞噬懸於壁面的木梯,其盡頭延伸至上方夾層。
「瞧瞧去。」手腳麻利的攀上著了火的木梯。足下猛然一蹬,便踏毀業已危惴的木梯。一個挺身扭腰,飛身躍入夾層。
『嗶啵!嗶啵!』瞧著腳底下的焰火,燃得火熱難捨,高溫燠人。
「這女人未免太惡趣了些。」鐵架上心細地陳置著長年搜刮而來的戰利品。玻璃罐裡呈著保鮮液體,樣態各異的陽具在濃稠的液體裡載浮載沉。
沾塵的廉價衣架層層堆疊,底下懸吊著晾曬著的乾癟人皮。失去骨肉的面孔是那般的莫可奈何。
『碰!』烈焰竄燃而上,足下單薄的隔板碳化碎落。
「墨世繪_阻界通門。」俐落拔執起插於腰際裡的判官筆。以血代墨、虛空為紙,張起結界壁。
『碰!』強猛爆裂巨響震耳欲聾,烈焰攀纏結界壁欲謀突圍。
『迸!迸!』老舊的鋼樑鐵骨,禁受不住接連威震成危傾之勢。
牆瓦迸落,樑柱愈燒熾旺。倉狂烈焰奔騰,放浪而肆無忌憚,最後一把貪歡慾火吞沒追悔。
『嗖~』黃沙將一切偃息,獨留那片瘡痍無聲嘆息。
「這裡一張張骨肉分離的皮囊我著實不知誰是誰。你自個來認認。至於,陽具泡在黏呼呼的液體裡,要是你也能認得出來便一併帶走吧!」揭開一口寬大的柏木匣,將搶救下的皮妥善收納。
「全交給我吧!憑藉醫療科技,應當能順利比對出身分。」
「我知窈窕淑女,君子好逑。但可千萬別做牡丹花下風流鬼。這裡的每一張皮可都是很好的警醒。」挑起輕薄的皮,告誡說道。
「感謝你的忠告。我…我想…今生恐怕不會再涉足這些場所…」青沅微蹙雙眉,苦澀說道。
『唰~』安插上刻鏤精細的繁花匣片,順著木軌推掩而上。
「感謝你的幫忙。」
「別忘了,你我之約。」
「當然。我銘記在心。」撩開衣領,胸口留著鮮明的締約印記。
「將她留下可好?」霽芝那雙噙水翦瞳,冷不防飄向身旁那座琉璃寶塔。
「我需要她,替我引出長年蟄伏蓬萊的勢力。」望著困阨樓閣裡的縛囚,輕揚嘴角。
「你不是不願隨意招惹事端?」
「近年大量邪祟妖魔入侵禁地遺址絕非偶然,得在勢力坐大前盡早根除…」站起身,隨手扭上窗門。解下一旁牛筋繫繩,下放蔽日捲簾。
掛軸裡,半敞酥胸的仕女,妖嬈地笑著。微翹著尾指,指縫夾了條豔紅絹帕。秀氣的執起團扇,有意無意的輕搧幾下。那雙勾人眼魅,秋波暗送。
「當然,我得神不知鬼不覺。」一把走入掛軸,和畫女輕蔑調笑。
窗外無有歸宿的遊魂,輾轉訴說著關於勘忍的傳聞。這,或許是滾滾紅塵裡最後一方淨土。
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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