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3.
搽得紅艷的指甲片切開白皙腹肉,刨掘出色樣各異的蟲卵。攤開素掌,噘嘴往蟲卵呼吐氣息。撒地,斑斕卵殼脹大繃碎。姿容姣好,風華各異的十二名佳麗列隊跟前。一時間,將狹小的套房擠得水洩不通。
「十二鬼姝給我拿下這傢伙的命。」退居牆角,側坐在櫥櫃上好整以暇地望著腳下的子曦。
『喀喀!』伸掌,向兩旁猛然一抓。俐落扭斷身旁鬼姝頭顱,扯破縫於頸部裡役使行動的布符。
「既有這番本事,怎不找當年毒害妳的男人尋仇?」拋玩著輕飄飄的皮顱,銳利的目光注視著眼前動靜。
暗發勁道,掐緊執於掌中的皮顱,以迅雷不急掩耳之速拋擲而出。
『砰!』高速迴旋皮球迎面,如花似玉嬌麗面龐彷若頹靡花蕊凋零。球顱反彈至灰黃牆面,頑強的旋力在牆上扭擠出螺旋窟窿。扭力趨弱,慣性扭轉又擊碎一名鬼姝臂膀。
「還在那發什麼愣!不就是一個人竟無法將他一舉拿下,我養妳們這群廢物做啥?」見狀,不禁怒聲斥喝。顫動的睫毛難掩內心的驚愕倉皇。
「真是愚昧至極。在這屋房裡妄想甕中捉鱉,可惜卻逮著自個。」子曦順手拾起被單纏裹著赤裸的身軀,輕蔑說道。
『唰~唰唰~』一股涼意沁入背脊骨,挾著淒寒惡念。裹繞胸前素白床單忽感濕溽,紅點徐緩擴散成了朵綻放蓓蕾。子曦垂首望著胸口,一張素掌穿胸而出。鮮血濺染指骨,折曲起的指節掐著仍鼓動勃發的臟器。
「將軍!」咧嘴,開懷大笑。赤足踏在衣櫃門板,與地呈垂直之姿望向子曦。
「是誰將軍了誰?這可還很難說。」
「男人總愛裝腔作勢。」接過臟器,猛力拉扯著相連的管脈。
『啪咂!』一把擰碎躍動臟器,血末紛飛。胸膛觸目的創口鮮血汩汩而出,四處漫延的血水染紅一片潔白地磚。
「快將這收拾收拾。我才好迎接下一位住客。」別過身,理了理不整的衣衫。順手搭上門把,欲扭開門閥。身後業已氣絕的屍骨,突如化作一灘色彩斑斕墨料。
「妳還妄想上哪去?」畫布裡難辨形貌的人形扭了扭身,緩緩地鑽出窄小的畫框。
「你…你…」本該杳然的音息貫耳,回過身只見子曦安然無恙。親手煉化的鬼姝死絕,殘肢斷骸四處散落。子曦手裡頭正拎了條才剛卸下的白皙胳膊。
「歡迎來到我特意為妳準備的拷問室。」尾音甫落,身旁景物瞬變。
由偌大鏡面構建的三堵屋牆,反倒將狹小的空間無限延伸。
「告訴我,妳的真名。」
「若你真將我打倒,或許我能考慮考慮。」猝不及防,猛然向子曦噴濺蘊於腮幫裡的毒絲。
「半妖就是半妖。不過在身子植了蜘蛛精的心臟,便在那恃才傲物。」子曦毫無忌憚,一把抹去遮面毒絲。
赫然,出掌。看似綿乏的葇荑素手,敲落胸膛的瞬間發出震天之響。
『砰!』屈腿,洩去那股強壓之力,後背直撞鏡牆。
「乖乖回答我的問題不是很好?為何非得要逼得我對妳施以峻法?」信手彈指,鏡面將四處折散的光輝匯聚於正中心。
「為何我…」發掌欲落的手凝於半空中,玉足凝滯不前。
「攝魂鏡前,豈有妳張牙舞爪的餘地。除了妳麾下這群鬼姝之外其餘遭妳毒手的屍骸通通運往何處?」
「我…我…我不知道。」
「人是妳殺的。豈有不知之理?」拽起那頭飄然長髮,指尖撕扯著面頰。
「我…我當真不知…」
「真嘴硬。本諒妳可楚,想至少替妳留下這張謀奪而來的皮。」露牙惡冷而笑,凌遲般緩慢撕扯開標緻的面孔。
「不…不要!」望著鏡裡倒映出的半張衰態面貌,慘絕淒厲的呼號迴響。
「那麼妳是說還不說?」扔擲撕扯而下的半張面皮,要挾說道。
「說了,你可會放我走?」
「端看妳的誠意如何。」
「地窖裡邊有處暗室,那是通往異界的連接口。依約定之數搜捕體魄優良的男體,都將其陰乾並陳置於石槨。待約期一至,便會有渾身捆裹殘破繃帶,眼冒青火的侍者通過異界辦理點交。」
「多久時日為一約期?」
「以逢朔三次為一期。前些日子才依約點交過。」
「竟還得等上三個月。」
「我已將所知和盤托出,也該輪到你實踐諾言。」
「好啊!我這就放妳自由。」彈指,紓解困縛的手腳。
「就這樣?還不快解除禁制放我離去。」
「我這不是已應允妳所求的自由。」
「砌詞狡辯。快將我放出去。」疾步上前,一把掐住子曦咽喉。
「看看妳自個現在的模樣。」
「我不想看!這副醜惡的容貌令我作噁。」
「但…那就是妳啊!即便披上再光鮮亮麗的皮裘,本質也無法藏掩。」
「夠了!住嘴!」氣急,卻也無話反駁。
「將妳囚禁於此的不是我,而是纏縈妳胸臆的執著與渴求。就在這鏡牢裡品嘗由嬌麗至衰敗的反覆輪迴。」子曦形影漸淡,猶如徘徊峰巒疊嶂間的雲嵐。
「你…你不准走…我…我不想待在這裡。」癱坐在地,裹身的皮裳蛻落,醜態盡顯。老嫗淚眼婆娑,目光凝滯鏡裡衰老容顏,涕淚滿襟。
『碰!』拔步,起身。頭額竭力衝撞著鏡牆,光亮鏡面微微一震,絲毫無損。
「不!不要!我不要變成老態龍鍾的老嬤嬤。快…快放我出去!」舉拳敲槌,慘烈嘶吼。那頭稀疏白髮猶若凌冬飄雪。
掌上托著一只精巧細緻的琉璃鏡塔,眼眸湊在窗櫺往裡窺看。
「門,一直都敞開著未曾關掩。只是妳只在乎眼前的月貌花容。要多久才能想通?十年?還是百年?」見著裏頭情景,低語。
TO be continued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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