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次卷》
雲散風清,覆於山林的厚雪早已消融。一陣清風拂過廣闊的林野,林間紅櫻瓣隨風飄落。若鏡般的湖面月色倒映,皎潔銀亮。霧氣氤氳,迷濛缥緲。蒼翊信手翻攪著池水,湖面泛起漣漪陣陣,眼底漾著莫名的思緒。
「你在做什麼?」銷瀾出聲問道。
「沒…沒有,只是對映波有些放心不下。」
「不放心?若是不放心就親自到娑婆去一趟。不就得了,省得在這掛念。」
「我不能離開,這是身為妖皇身繫的重任。何況天界已經覺察映波在紅塵時的神氣,恐怕會對此事再降罪於她。」蒼翊微蹙眉宇,面吐憂色。
「說實在你跟映波非親非故,何需為她掛肚牽腸。」銷瀾納悶地望著蒼翊。
「的確,我毋須為了她掛肚牽腸。但…她那傲霸的神情總讓我想起拘禁在天界的一人。」
「誰?涅蝶?!」
「不知身處天界的她,過得好嗎?」遙望起穹廬,瞳仁透著脈脈深情。
「別煩憂了,要不…我代你去趟紅塵總行了吧!」
「真的?!」蒼翊有些喜出望外。
「當然是真的,不過這得等我在娑婆玩夠了。」銷瀾狡詐地說道,使起慣用的伎倆隱沒在雲霧裡。
「這陣子你都在忙和些什麼?」
映波一腳踏進書苑,僅見戥瑨一臉認真地端詳著攤在案上的羊皮輿圖。
「沒有,只是有些家務事。」戥瑨抬起頭,斂起愁容換上平時一貫的笑靨。
「家務事?說來聽聽或許我能幫上忙。」映波走向前,依偎在一塊一同參閱那幅山輿圖。
「皇族澐凪郡主於去年冬季大婚,卻於洞房花燭之際被不明之人挾持自此音訊杳然。此事鬧得沸沸揚揚,皇家的顏面也盡掃落地。龍顏勃怒,便下了道懿旨命孤王於近月內將此嫌緝拿歸案。」
「唔~ 那你有何打算?」
「據先遣的探子來報,那幫匪徒正藏匿於城郊飛雲寨後崇山之上。但此處地勢要險,長年冰雪覆蓋,更是易守難攻。不過說也奇怪自從天現異相後,冰雪竟然開始消融。」戥瑨在可能的根據地畫上標記,並為兵力的佈署插上旗幟。
「但先行遣調的部隊至今杳無音訊,恐已遇上不測。這幫匪類恐有千人之軍,對於敵方兵力評估恐得再細細思量。且軍中無人熟知形勢,倘若輕率地遣將深入密林,縱然是身經百戰的雄軍恐怕亦會迷失在這錯綜奇詭的林道裡。」緊蹙著眉宇,思忖著應敵之道。
「這你恐怕是多慮了,沒有必要調遣大軍僅為捉拿兩隻毛賊。何況人多也不一定好辦事,依我之見只需幾匹快馬跟手腳厲嗦的傢伙便得了。」映波提出獨到的見解,順手揀起放置在紅楠木案上花瓷盤所盛的脆果,納入口中。
「為何妳能如此篤定?」
「本山人一切自然了然於胸」
「認識雖有段時日,但面對妳卻宛若層紗般似清非明,妳真的很神秘。」
「若是太容易讓人捉摸,那我便不是映波了。」眨了眨眉眼,盈盈笑著。許久沒如此笑過,這少說已有千年。
溫煦春風拂過內苑,為久歷嚴寒的大地捎來久違的暖意。樹影婆娑,瓊蕤玉樹柳綠櫻紅,簇錦攢花奼紫嫣紅。珍稀的飛雀紛紛飛入苑內覓食對於來往生人毫無懼色,通體華美的絨羽散發著宛若琉璃般的色澤。
『啪噠~ 啪噠~ 』
一行人御馬飛騁於崎嶇難行的山道上,小碎石不時飛濺開來,捲起的沙煙瀰天漫地。身著便行褲裝,腰配特異兵刃,足著厚底皮靴。壯碩的體態顯見平日裡訓練有素,目光炯然,長年征戰沙場的幹練之氣更是表露無疑。崇山峻嶺,迤邐蜿蜒,山勢崎嶇高聳,層巒疊嶺幾無間斷。
「我們就此兵分五路上山,倘若發現疑犯立即燃信知會。切莫貪功要謹記這一點。」臨行前戥瑨一再告誡。
「是,謹遵旨意。」齊聲,抱拳,各個聲嗓渾厚體格雄壯。
「那便動身吧!」戥瑨擺手,人馬『刷』地一聲立時消匿無蹤。
「映波,甭躲了。出來吧!這就剩妳和我。」
「嘖。到頭還是被發現了。」吐了吐舌,故作嬌態。眼前這座冷傲的冰山不知自何時起竟悄然消融。
「我不是要妳別跟來嗎?」戥瑨沒好氣地說道。
「你理應知悉我的性子即便你要我別跟來,但你真認為我會乖乖聽你的勸?何況這次我與你出征也有我的目的。」易容變裝身著一襲男服,艷冠天下的容貌竟也有幾分英勃之氣。
「目的?何不娓娓道來,我洗耳恭聽。」
「這是秘密。看來你麾下眾兵素質頗高,時常接任這種任務?」映波顧左右而言他。
「他們是直屬孤王內庭部隊,來自東瀛。是群不受當朝認同的浪人。」
「是所謂的忍者還是劍客?」
「都有。不過,沒想到妳也知悉他們的存在。孤王本以為只有我網羅這些勢衰的浪人。」
「我只是略有耳聞,快趕路吧!夜路可不是挺好走。」輕踢馬腹,御馬飛快穿梭。
「看來得在此下馬,改以步行攻山了。」戥瑨憑藉著輕靈的身手,自馬背一躍而下。
駿馬通體雪白唯有飛揚的鬃髮是若燄般的紅,雙眼呈赤金色,滿富靈性的眼眸子直望著映波。
「乖馬兒,你自由了。」
映波解下韁繩,自馬臀猛然一拍。駿馬嘶鳴一聲,旋即奔騰而去,電掣風馳。
TO be continued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