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卷首》

 

  「何方妖物,竟然膽敢擅劫民女。」映波望著眼前,狀如牛,蒼身而無角之妖物出聲斥罵。 

  「吾名曰夔,小妮子何故阻攔?」夔眉宇間隱露幾分不悅。

  「爾莫非不知妖界不得擅搶紅塵子民為食?」

  「吾非搶食,僅為得一結髮共度。」

  「她早已下嫁他人,你這般怎麼使得?」

  「我不管紅塵的規矩為何,我已認定澐凪為我結縭髮妻。」怒吼,其聲如雷。

  「雖你貴為大妖,但也得遵從妖皇頒布下的御令。想要娶親也得遵循娑婆的規矩,豈有搶親之理?」

  「甭聽她的,縱然妖皇在此也得賣你幾分薄面。豈容眼前這小妮子如此放肆。」身纏蛇蟒,紅焰飛漲,瞧不清來路。

  「蒼翊礙於妖皇的身分著實無法奈何,但這既然讓哀家看到了就不能不管。」嗔怒,化現原形。纏臂的華緞無風自飄,照眼的祥光灑亮整片黑夜。赤足,踏空,以久違的女神之姿降臨。

  「妳究竟是?」倆人咋舌。

  「哀家負責掌理百花花期,名喚映波。雖列仙職末班但對付爾等尚有餘力。」目空一切,睥睨地說道。

  「剽悍的映波女神,小妖騰蛇略有耳聞。」凶焰微滅,藉以示弱。

  「但仙界與妖界早已締訂互不侵擾條約,名列仙籍的妳究竟憑何聞問。」

  「既然讓哀家看到了,那麼我便要管。」傲霸之氣,蠻橫無理。

  「懶得和你們抬槓,乖乖將人家苦心拉拔的黃花閨女送回王爺。」

  「我們也才懶得跟妳瞎攪和,總之她是我的。」夔緊擁著郡主,不捨分離。 

  「你這頭蠢牛,我好言相勸你怎麼講都講不聽。」映波大聲咆嘯,強耐住的性子也老早消磨殆盡。 

  「蠢牛?!」在夔的神色間,微吐怨言。

  「小妮子我是尊重妳才懶得與妳一般見識,但我最忌諱有人罵我蠢還有把我跟牛混為一談。」狂暴怒吼,頂上隱散雷火。

  「我看我還是閃遠些,免得遭受池魚之殃。」騰蛇帶著郡主暗暗遠遁。

  附近山頭雲氣洶湧,妖邪的雲氣攢聚。數以萬計的紫雷閃現,雷鳴轟然作響。不時有落雷挾著強勁的黑雪飛落。

  「這就是大妖啊!」映波大為驚異,身上的虹光漸微。

  山腳下的村民眼見天現異相,爭相步出家門一探究竟。狂雪疾旋亂人耳目,崢嶸巍峨的擎天高峰上,松柏逑勁無畏風寒。

  一道道雷火自上天直劈而來,映波猝不及防一道閃雷直擊背脊。吃痛地緊蹙眉宇。拋出玉環迎擊,但久未歷戰失卻了準頭。

  「我不想傷妳,就到這為止吧!」擺手,雷吟驟止。

  烏雲邪風散去,若有似無的陰晦之氣仍飄溢著。映波自高空墜落,華衫綾羅破碎,纏臂的六只碧玉環崩裂。而夔與騰蛇挾持郡主早已不知遠遯何方。

  「可惡…」緊咬唇齒忿忿地說道,氣力散盡陷入昏厥。

 

   風喧豗著,冰雹子似的蠻獷雪霰。雪花鈞天飛舞,泯滅天地一切界限。千百來年雪霜未曾消融,崇山萬壑蓄積著靄靄白雪成了永凍世界。銀白色雪原的盡頭,一道漸馳漸近的黑點越漸清晰。俊拔英挺的男子策馬在大雪中疾速奔騁,宛若離弦之箭狂飆而來,其勢之急捲起滾滾飛雪。

   杏眸微睜,率先映入眼簾是片陌生的景致。

  「诶?姑娘妳醒啦!」隨侍一旁的丫鬟喜悅萬分。

  「這裡是哪?妳又是誰?」映波打量起眼前的女子。 

  身材裊娜高挑,身著織金官綠紵絲襖,纖腰繫上一條結綵鵝黃錦繡裙。烏黑的秀髮斜斜地綰了墮馬髻,雲髻翩翩,玉姿柔媚。

  「這是蘭陵王府,賤婢名喚皖兒。少主恰好經由飛雲寨,見妳倒臥在大雪紛飛的雪原,眼看妳性命垂危便將妳帶回府裡救治。」嬌妍飛著幾許暈紅,顯得嬌悄。

  「不對,現在不是我躺在這的時候我得…」映波回過神想起營救郡主一事刻不容緩,連忙起身。

  「诶诶妳可別亂動…」皖兒連忙制止。

  「妳大病初癒,外頭仍飄著雪。倘若妳再染上風寒,少主可是會怪罪賤婢的。這湯藥妳快喝下,我去知會少主妳已醒轉。」皖兒別過身,逕自往對屋走去。

  「湯藥?我身染的瘴毒根本不是一般的湯藥得以清除的。」映波望著碗底混濁的藥水。

  若蔥段般的玉指抖顫端不住手裡那碗湯藥,碗傾混濁的湯藥灑了一地。

  「可惡,沒想到手竟然會不聽使喚」映波惱憤地說道。

  「聽說妳醒了,所以我便過來看看」依循男聲,揚起頭來。

  「感謝你這陣子的照料,我尚有要事先行告辭了。」下榻,赤足直觸涼寒的地磚,身襲的襯衣單薄。

  「眼下這種天候再加上妳現在的身子妳想上哪去?等調理好身子再上路也不遲啊!」

  「不…到時候就遲了。」

  「要不…說出來商量看看,或許有我能幫上忙的地方也不一定。」

  「你?少說笑了,這件事唯有哀家才辦得到。」

  「妳不說怎麼知道在下做不到呢?」盈盈笑著,齒如瓠犀。縱然身著紫綢團花的家常便服,仍掩不了渾然的貴氣。眉宇間隱吐肅殺,形色間卻散發著一股極不相符的書卷氣。矛盾,卻形成某程度的合諧。

  「你…」又是一陣暈眩,映波頹然倒地。

  「看吧!妳人還是先歇著,將病養好了再動身吧!」瑨攙扶起映波,走回床褥。

  「孤,名喚蘭戥瑨。我准許妳叫我,瑨。」霸道,不容異議。

  「讓我走,太晚真的就遲了。」

  「大吵大鬧的女人很不可愛。」語音甫落,兩片唇瓣相印。

  『啪』一計響聲,火辣辣的掌印烙在戥瑨若雪般的肌膚上。

  「你這是在做什麼?」宛若秋水的雙眸怒視,兩頰唰地緋紅。

  「沒有,只是妳聒噪了些。我想令妳安靜一會。」神色泰然,一副無關緊要。

  「這便是貴王府的待客之道?」冷言,斜睨著戥瑨。

  「蘭陵王府會依循賓客的氣度給予相應的對待。」狡黠一笑,反唇相激,言之咄咄。

  「你這可惡的傢伙,要是哀家病好了你就別跑。」

  「跑,我能跑去哪?這半璧天下是我的家業我該何從?」深茶色瞳仁裡閃過莫名的哀戚,或許這便是貴為君主本應承受的孤愁。

  「皖兒將她看緊,別讓她胡來。」命令地說道,擺袖跨出房門。

  「少主請您放心,對於嬌客奴婢會竭盡心神提供無微不至的照料。」仙姿玉色上泛起淺微的梨窩。

  映波遙望漸行漸遠的身影,胸口煞是陣悸動。

  「我…我這是怎麼了?」捧著胸口,眉蹙春山低頭思忖著。

 



  
          TO be continued.



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
    水岫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28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