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卷參》 

  緩慢地穿梭在迂迴曲折的羊腸小道,揮舞著手中的兵刃劈開比人高上幾分且長有利刺的荒榛蔓草。蚊蠅蟲蚋漫天飛舞,嗡鳴聲四起。即便身裹天蠶甲但細嫩的肌膚仍被漫草荒榛劃出一道道血痕。紅楠、青剛欒柯條交錯,濃密的枝葉掩蔽天光,步入山林深處霎時天昏地暗。

  猛獸兇禽蟄伏在暗處,低沉的獸鳴不時在耳際傳來,伺機而動。一對對吐露凶光的招子直盯著映波戥瑨二人,亟欲咬開喉管品嚐這罕有的血肉。

  「小心些,有猛獸。」戥瑨輕聲叮囑著緊隨在後的映波。

  爬滿藤草的靜謐暗林裡暗藏重重殺機,縈繞著肅殺的氛圍。

  「別光護著我,你自己小心才是。」語落,冷光一現,闢出一條道路來。

  無端颳起一惡風,枝葉飄搖。一股腥臭之氣飄散開來,猛獸群如臨大敵般紛紛退避。

  「注意!有東西正朝我們靠近。」戥瑨拔刃,豎耳眼觀八方。

  佩刀上飾有九華瓊玉,其寒光逼人,刃如霜雪,劍身上清晰地鐫刻著秦篆赤霄二字。

  血肉盡腐,可怖的骷髏如潮水般自四面八方湧現,揮舞著劍刃直向倆人逼來。戥瑨御劍迎擊眼前這些不明之徒,但一觸赤霄劍眼前森然的白骨立時化為粉塵。

  「眼前這些東西看來可怖,但根本徒有其表。」戥瑨不啻地說道,收起配劍以拳肉相搏。

  映波見狀亦擺出巾幗不讓鬚眉的架式,赤手迎擊。直拳、側踢,拳腳並用,記記猛擊。不一會的功夫,倆人聯手擊退的骷髏已能堆聚成一座小山頭。五指緊掐著天靈蓋,信手一擰,這些送上門來的骷髏大軍眼下只能用挫骨揚灰來形容。但一波未平另波又起,平日裡鮮少出沒的蛇蟒竟憑空而降,蔓藤上的蛇類『嘶嘶~』吐信。

  「這是怎麼一回事?空中竟會落下虵蟒之屬。」戥瑨再次拔劍,出手迅捷只見一道冷光乍現,滿地遍滿怵目的蛇蟒屍首。

  「別訝異,在這世道沒有什麼事不可能。」抽出箭矢,拉滿弓弦,注入些微神力。鬆指,羽箭挾萬丈虹光齊射開來,箭如疾雨般落下,百步穿楊。浩蕩的神氣掃淨方才的邪祟之氣,強猛的神威卻也剷平一半的林野,但忙於應戰的戥瑨無暇覺察這奇特的現象。

  兩人注視著眼前滿坑滿谷的蛇群,背部相倚且戰且退。倏地,一條蛇蝮飛撲而來,其花紋絢爛妖冶那口利牙可怖森然。戥瑨閃避不及以臂擋之,利牙穿膚入骨,毒液立時侵入心脈。

  「可惡的畜牲。」銀光乍現,戥瑨強忍著痛楚將其斬殺,熟稔地點住要穴以護心脈。

  「不礙事吧?!」

  「這點小傷不礙事,專心應戰。」隨興的扯下華服一角布料,簡易的包紮起傷口。

游隼以傲睨天下之姿翱於山水之間,瞵視昂藏,洞悉全局。倏地,宛若飛箭離弦俯衝而下,擒獲毒蟒。深山野嶺狼煙四起,一道道灰煙裊裊而上,上達天廳。映波、戥瑨二人眼見約定的訊號燃起,飛也似的奔往會合。不知不覺間夜色已臨,漫天星斗閃爍著熠熠星火。登上孤高料峭的山嶺,天候更為涼寒,植被經年覆著一層霜雪。

  「冷嗎?」戥瑨關切地問道,蛻下身襲的罩衫為映波披上。

  「別。我不冷。」閃身,迴避戥瑨這突來之舉。

  「別推辭,就披著吧!」心細的替映波披上狐裘罩衫。

  「沒想到,竟無法止住毒氣蔓延。」戥瑨望著已呈黑紫的手臂,低喃。

  「有人正飛快接近這裡,但步伐聽來有些紊亂急促。」映波豎起耳,分音辨位。

  然而話音甫落,幢幢黑影自眼前一掠而過。定眼一瞧,那黑影原來是參與本次行動的一員大將。

  「快走。本次所要緝拿的疑犯,絕非我等所能匹敵的對手。」殷然的鮮血自孔竅汩汩而出。

  「根本是頭不折不扣的妖獸…」氣絕,眼眸圓睜,拚死護主。

  「一介奴才竟如此忠心護主,真是令人感佩。」騰蛇破空而現,神情漠然地注視著眼前的屍首。

  「你便是擄走皇族郡主的賊人?」戥瑨暗自拔刃,冷光乍現。

  「是又何如?」輕浮的挑著眉,出言挑釁。

  「那你就得為致使皇室失盡顏面的此番作為付出應得的代價。」怒目而視,正氣凜然。

  「笑話。我要殺一個人便像攆死一隻螻蟻般容易,倘若你有本事就儘管出手。」口氣裡囂張狂妄,目露鄙夷之色。

  「戥瑨,你退下吧!我有義務了結他…」映波攔住戥瑨,起身向前。

  「又是誰在我的後院大聲嚷嚷,這些天怎麼總有不識相的人闖進我的洞府。」夔踏風而至,郡主尾隨在後。

  「你來做什麼,我不是說這交由我出面便得了。」騰蛇頗感不解。

  「沒辦法我拗不過她,誰叫她放不下心…」夔款款深情地凝望緊隨在側的澐凪。

  「瑨哥哥,我長久傾慕的人是夔,下嫁彥清非我所願。這齣搶親的戲碼亦是迫於無奈。」

  「況我現已懷有身孕,能否看在這尚為謀面的外甥面子上放過夔。我不能讓孩子一出世便成了孤兒。」澐凪愛撫著微隆的肚皮,垂下眼簾。

  「澐凪,我此番前來本就沒有打算將帶妳回駙馬府履行婚諾。我是奉行聖上密旨,清掃門風以維皇室顏面。

  「瑨,你…」映波驚異的望向戥瑨那副冷峻異常的面容。

  「蘭陵王府世代執掌皇室宮門的御律。奉聖上口喻郡主遭歹人擄走毋論清白與否,皆以死視之。

  「瑨哥哥,你…你真忍得…」澐凪不可置信的望著一向疼惜自己的兄長。

  「依你口氣聽來,便是要殺盡吾等。」

  「抱歉,這是我應盡的職責…」戥瑨歉然地說道,神色一沉,手中的赤霄劍朝夔直刺而來。赤霄劍立時寒光大熾,劍勢凌厲,破邪伏魔。

  「小夥子年輕氣盛,總沉不住氣。」夔盈盈笑著,隻手抵禦迎面而來種種凌厲攻勢。

  「快罷手。倘若蛇毒再如此沁入心脈,你空有蓋世武功亦是枉然。」夔出聲示意,命戥瑨就此收手。

  「住嘴。男兒戰死沙場本是常有的事,豈能怕死貪生。」毒血衝破穴道,隨著真氣在體內經脈奔流。

  『嘔~』喉頭湧上一股腥甜,口嘔黑血體力透盡,掌中緊握的赤霄抖顫著。

  「瑨,已經夠了。既然澐凪要留下為何不能就此打住?」映波出聲遏止,不願瑨如此捨命拚搏。

  「身於皇家自出生起便沒所謂的自由,無形的桎梏早已箝制著吾等…」

  「解藥,快給我解藥。」映波探出手急切地說道。

  「解藥?!自一開始便沒有解藥。難得有淪為倀鬼的素材送上門來,豈有推之在外的道理。」騰蛇訕笑著,冷眼注視著因苦痛而蜷曲在地的戥瑨。

  「太遲了,蛇毒已隨著真氣於他體內奔散,只怕華陀在世亦無力回天。」夔望著身染劇毒的戥瑨倍感惋惜。

  「我不管。」映波化現真身,柳眉倒豎態度強橫。

  「原來妳…」

  「怎麼?我沒死就讓你們感到如此意外?快將解藥交出來,否則我便屠了這座山城。」面露慍意,一身浩蕩神氣凜然。

  「別這樣,有話好說…」夔堆著笑,連忙打圓場。

  「夔你帶著澐凪走吧!此事與你毫無瓜葛。」

  「不,我不能枉顧道義。這江山是騰蛇替我打下,豈能在他危惙之時將其拋下。」

  「你說這番話是執意要和我作對?澐凪已有身孕你理應好生照料才是,紅塵不是你該待的處所回妖界歸隱不是挺好。

  「就聽她的,帶著嫂子走吧!遁走他鄉就甭回來了,這紅塵不是個善居之所。」燦然一笑,別離的萬千感慨全藏在那抹笑顏之下。

  「騰蛇,你…」

  「走,我不想拖累你。當初我為你謀畫搶親事宜便是要有人代我照顧你,現下終於找到能與你共度餘生之人那麼我已了無牽絆。」騰蛇話音甫落,隨即拔步踏風而走。

  「映波,妳究竟是?」戥瑨滿是疑惑地望著眼前圍繞著神祕氛圍的奇女子。

  「你撐著點,有什麼話等我回來再說好嗎?」於額上輕烙一吻,安撫戥瑨激動莫名的情緒。

 

 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 TO  be continued.
        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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